虽然修行者的寿命大都会比凡人长上很多,比如观主和颜瑟大师都活了快三百岁,老师更是非人哉的活了千年有余,然而我扣除掉男身时和修炼二十三年蝉的岁月,剩余的生命长度变得非常不容乐观。
虽然我从小活在天才的赞誉里,自信至多再过十年绝对可以水到渠成地达到不朽境这一魔修最高境界,但燃烧寿元强行拔高修为失去的寿命流失的岁月肯定比这个要多,毕竟高利贷是要还利息的。
一只手开始在我的头顶理顺我因为长距离奔跑变得凌乱的头发,“养生之道在于后天,有我在你也无需太过介怀,我对自己的医术最为自信。”
“别别别,你给我先担心你自己吧,给观主打成这样搞的你不会掉几个境界折几年寿命一样,我们可以争取一下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可是我现在终于得到了答复,所以我变得贪心,贪心到想让以后的日子更加长久。”
我拍掉大师兄放在我头顶的手,开始示意他把自己的头靠在我胸口,“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干什么?你现在很累要不要先在我身上靠一会,还是说你在嫌弃这‘难以想象如何奶孩子’的胸部?”
不知又过了多久,我开始时不时地会把注意力从怀中人身上挪开,为的是好好看清楚天上那些奇妙异常的变化。
天空时不时骤明时不时骤暗,前一刻还在刮风后一刻又开始放晴,短短的几个时辰间仿佛就经历了一年四季。
好在我以二十三年蝉自成一方小世界,外界的风云变幻倒是不能把我和大师兄如何。
“观主还是从老先生手里抢走了《明字卷》,现在集齐七卷天书的他恐怕就是在与昊天那丫头和小师弟战斗。”
“看来此战间了,若观主胜则天地皆变,若昊天胜只怕接连受到重创的她也不能再维护这个世界多久。”
“无论如何这个世界都开始往不破不立的方向发展。”
“师妹可是害怕在这改天换地的剧变中有所不测?”
“是谁说要和我长久地过日子的?我不过是顺着你的意思做了些假设罢了。”
“据说天上有昊天神国,那是世间生灵的最终归处,如果人间真的崩溃,于那里相逢倒也不错。”
“我恶事做得太多,也许死后去的是无间地狱。”
“你若身在地狱,我也跳下去陪你。”
“跳什么?摔着脚很痛你知不知道。”
其实这世界究竟要换天还是要毁灭我都无所谓了,因为我找到了对于我而言真正重要的事情,因为我不经意间想起了荒人一族有一首古老的战争歌,其中有一句歌词被小师弟改编的特别好。
一起死,一起来。
“你怎么还在时不时地摸脸?”大师兄终于察觉到了我现在脑子里想事情时的习惯动作。
“谁让你之前唬我说我脸上有皱纹的,我被你吓到了,要精神损失费。”
“真的有皱纹的话也无妨,我眼里的你永远都很漂亮。”
“就这些么,原来师兄你也会词穷。”
“师妹的皮肤很白很很滑、腿型很长很直很圆润。”
“你闭嘴吧。”我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有空还可以给我绣一块帕子吗?原来那块被二师兄抢去了。”
“被他抢去也没什么,我回头再绣一块一模一样的。”
“还有之前给我的药方,那些之前都分给族人们了,我也要看你再复刻一模一样的······”
有了这一番有的没的的对话,小世界之外那诡异的风雨变换和刺耳的电闪雷鸣都显得不那么恐怖。
雨霁天青之后的阳光总叫人能生出很多的期待,何况在大的浪也会停,在难的槛也会过去,终于在某一刻那些不属于人间的奇景停止了变幻,世界开始了真正的变革。
天空彻底底黑了下来,天外有无数陨石破空而来,远远地可以看到很多流火的光点。
想来观主机关算尽太聪明,背叛自己的主子欲夺天机没有成功,反而连累的昊天娘娘将他击杀之后再也无力维持这个世界,因为我头顶上的那方天要塌了。
观主的骇俗之举很糟糕,换天不成自己被灭了不说,反而连累的整个世界都将回归于虚无。
那些天外而来的流火太过炫目,世间大多数人都不可能在这时睁开眼睛,然而这时候的大师兄和我都在一方蝉翼下的世界很认真地抬头看天。
总要看看这些比永夜之灾更可怕的灭世者是什么样子,总要拼上最后的力气去于它们搏一搏,总要在咽气前窥探两眼天外的那方天。
然后我们看见了一幅很奇妙的画面,那就是天上明月挡住了我们视线内出现的所有陨石。
在一阵比之前观主与昊天交战时更恐怖的暴鸣声中,地面上的人们除了魔音灌脑之外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天上那轮看着如盘子一般小的明月,竟然也可以变得如此的大,大到可以为整个世界提供庇护。
旷世奇景结束后又过了很多天,我将大师兄放下后同时起身,二人一起向那轮光滑不再却皎洁依旧的明月深深鞠了一躬。
天没有塌,天开了,世界有了开天辟地式的变化,地面上的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天外无尽广阔的世界。
原来我们的世界是无尽虚无中的一颗球体。
原来天之外还有很多很多于这个世界相似的世界。
原来修行者只要稍稍运用灵气,就可以飞到天外去看那无数数不尽的风景。
“你不去看看吗?”大师兄看着那些接连往天外飞去的人影对我说。
是了,我向往在风雨里经历伤痛,作为顶尖修行者的我更是没有必要让那些普通修行者走在我前面太多。
“河没有盖子,想跳什么时候不能去跳,天也没有盖子,想出去自然什么时候出去都可以。”我想等你的伤完全好透了再一起走,这种很酸的话我不会说的。
大师兄想了想答道, “也有道理。”
一声绵长的“哞哞”声在潭边响起,竟是那头很多年前就开始跟着老师和大师兄一起周游世界的那头老黄牛。
不愧是老师和大师兄一起教育出来的无距境老黄牛,虽然打架不怎么能帮得上忙,但找人倒是很快,大师兄和我现在的状态俱是走路都够呛,有坐骑代步自然是再好不过。
“师兄你现在又有什么打算呢?”
“老师很早之前就说过,世界是一个球,所以一直沿着一个方向走可以回到原地,我想证明一下。”
“那需要很长时间。”
“老黄老了,自然要慢些。”
老牛拉破车,很慢;路的长度拉长了时间的长度,很好。
某日牛车经过名为函谷的地方,有西陵神殿遗老跪地痛哭拦路,求大师兄为战争中传承几乎尽数毁去的西陵神殿留些传承。
大师兄仁善,说大道三千就写三千卷书为宜,
原本坐在他边上假寐的我直接惊醒,“你这手速得写到什么时候,我替你来写。”就算我很享受这过得很慢的时间,但也决不允许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大师兄相信我的阅历,于是他允了,我遂对那拦路人说,“我说,你记,道可道非常道······”
“三先生这就说完了?才五千字!晚辈愚钝实在看不懂!”
“看不懂就继续看。”
我这么急着摆脱那道人继续赶路是有原因的,毕竟路上就听到有人传闻说前方某地出现了牡丹鱼。
这种鱼很稀有也很好吃,我却从来没有吃过,更兼多次听老师对这种鱼的味道和大师兄切鱼的刀工赞不绝口,自然有些心痒。
到了那据说有牡丹鱼出没的池塘,那池塘里莫说牡丹鱼,连普通的鱼虾都没有了,我所看见的畜牛生只有由轲浩然的黑驴带领着的、曾服役于唐国的几匹野马,其中夹杂着小师弟和昊天养着的那匹大黑马。
黑驴带着他的手下们把目光投向了那头在吃草的大黑马,然后老黄牛愤怒地挣开车辕去顶大黑马,惊得那头大黑马连嘴里的草都没咽下去就开跑了,却不知它如此这般会不会未被顶死先被噎死。
我走到黑驴面前笑容满面:“老黄年纪大了,难免会有事分辨不清晰。”
“只是我很清楚小师弟的马生平最喜欢吃粥,而老师在人间时曾说过全天下没有谁比你更爱吃牡丹鱼。”
黑驴的蹄子都开始在我的微笑声中抖得不成样子。
“现在的你不要随便动怒。”大师兄轻轻地拉住我的作势欲打的手柔声道。
“可是我就是好气啊,现在天天舟车劳顿吃不下睡不着,难得遇上想吃的东西被畜牛生抢了不说,你还帮畜牛生教训我。”我找到一块大石坐下,正对着大师兄双腿交叠。
大师兄有些无奈地说,“我问你个问题吧……小师弟说你心情不好时,我问完你心情就能变好了。”
“什么问题有这么神奇?”我被挑起了兴趣。
“小师弟曾经和我说过我一定会收一个叫阿瞒的人当弟子,你知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脸上充满着不知是真情流露的还是假装出来的茫然之色,气得我别过脸去不再看他——这让我勾起了和小师弟讨论一些很糟糕的问题的糟糕回忆。
大师兄见那那个问题哄不动我,于是走上前把我从石头上抱了起来,“还想吃什么告诉我······除了牡丹鱼,前面有市镇我去买食材来做。”
“高度不够,再把我抱高一点。”现在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我才能感受到当年男身状态下的视野了,“我要木瓜炖猪脚,记得多放点辣子。”
“别说时间到没到,你说过吃什么都可以的。”
大师兄走路快起来自然不可以寻常的速度度量,只是他这一来一回总归也需要一些时间。
于是我开始看着远处的牛追马跑,再看近处的野驴打滚,接着再看周围一排生机勃勃的草木气象,扶着有点酸的腰不由得笑了。
拎着食材回来的大师兄刚好把我捧着肚子笑的情景收入眼底,于是他也笑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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